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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回:無比敵

吸血鬼偵探夜行錄 樓蘭海 8260 2025-10-20 17:21

  

  哥特市對著外海。

  這天晚上月暗星稀,整個海麵都被重重的奶白色濃霧包裹著。銀淩海駕駛的遊艇就如在牛奶中潛航般,緊握方向舵的探員從駕駛室的窗往外看去,前方的霧中矗立著一道十多層樓高的黑影。

  黑影中,數支粗幼不一、如樹木枝幹般的金屬鐵條伸往空中。四支巨大、直徑最少有八公尺的混凝土巨柱,支撐著整個金屬軀體立在海上,還有無數金屬鐵條伸進海中。

  遊艇是向力高硬借來的,他沒有告訴對方詳情,以免連累好友。

  和雯妮莎“通訊”時的影像聲音、麥哲夫留下的線索,加上老黃說過有關張洪五的“業務”範圍,令銀淩海推敲出市內可能性最高的“交易”地點。

  漆黑海麵及鹽(海水風幹後留下的殘餘物)顯示對方藏身地點靠近海,刺鼻氣味的紅色半透明**是紅油,意味麥哲夫藏身之處,很可能是張洪五用作海上走私的貨倉或中轉站。而最重要的,反而是那些哞哞般如牛的尖刺嗚叫聲,力高提過的出海計劃給了他靈感,那是霧笛聲。

  所謂霧笛,是一種導航設備,當海麵上出現霧、雪、暴風雨或陰霾天氣,海麵能見度下降時,燈塔便會響起霧笛,使船舶知道其方位。

  如力高所說,最近一個星期哥特市的海上都有濃霧,能見度低於二海?桑?虼撕I係牡撲?計舳?艘糲旌獎晗低常??捎諶?蛭佬嵌ㄎ幌低常?PS)及船舶自動識別係統(AIS)的廣泛采用,所以哥特市海範圍的六座燈塔中,隻有兩座設有霧笛。

  因為兩座燈塔的霧號節奏有所不同,故銀淩海能再根據記憶片段中的霧號時間分隔,把範圍收窄至其中一處:哥特市東邊外海,白羽島上的燈塔。

  此燈塔已有近百年曆史,因為市政府吝嗇的關係,用的竟然還是舊式的低音霧笛:地亞風(Diaphone)霧號,聽程隻有五至十海?傘R?韜T僖源宋?行牡悖?頁鮃淮?仍諤?桃閱塚?摯曬┐?煌2礎⒒蹺鐦⒋媯?箍殺芸??蕉?康牡胤健?

  結果最可能的就是他眼前的金屬巨人:擁有一個具諷刺味道名字的海上鑽油台——無比敵。

  探員在網上搜索資料時發現,鑽油台原本屬於一間跨國石油公司,但兩年前因海水汙染及影響生態關係,環保團體和石油公司及市政府打官司,最後環保團體勝訴,鑽油台也被逼關閉,此後由一間默默無聞的公司管理,據說因為拆卸的費用在扣掉當成廢鐵賣出的利錢後,所得太不劃算,故一直空置著,用途不明。

  “那間公司,應該是張洪五暗地裏成立的空殼公司吧。”銀淩海心底下不由有點佩服黑道老大的腦筋。

  為避免被發現,銀淩海把遊艇駛至鑽油台有好一段距離時,先把引擎和艇內燈光關掉,放下船錨,再搬出準備好的橡皮救生筏,憑著吸血鬼優秀的夜視能力及體能,輕巧迅速地劃至靠近主柱底部的平台處。

  平台處還停泊著另一艘快艇,他上前察看,發現幾個鞋印,和麥哲夫在現場留下的近似。一旁還有幾張用過的餐紙巾,紙巾上印有小小藍色、醫院職員餐廳的標誌。

  “嗯,我好像猜對了。”銀淩海心忖。他深吸一口氣,抬頭上望,上方是無數不知名的金屬支架,沒有半點光源,彷佛是一隻巨獸的嘴巴,等待他的光臨。

  雯妮莎和麥哲夫就在那兒嗎?

  如同響應銀淩海心中所思般,在醫院罪人喪鍾出現時的那種古怪顫栗感再次攫住了他,而且比以往更為強烈,甚至有種可以觸摸形如實質般的感覺,令他生出想伸手向空中觸摸的衝動。

  是的,罪人喪鍾就在上麵,但是雯妮莎呢?既然可以感應到麥哲夫所在,為何我感應不到雯妮莎的?難道……不,張洪五還沒出現,雯妮莎和小玲不會有事的!

  倏地遠方天空傳來陣陣“嗖嗖”的聲音,聲音由遠至近,向鑽油台的方向接近。

  是直升機螺旋槳的聲音,是張洪五來了?不好,沒時間了。

  銀淩海深吸一口氣,先迅速檢查一遍自己的槍枝及後備彈匣,確定狀態良好後,正打算攀上鐵梯,忽心中一動,拿出雯妮莎之前所贈的皮大衣穿上。

  “好吧,假如我掛掉,最少不用另外準備壽衣。”銀淩海自嘲的笑笑,深吸一口氣,閉上雙目,盡力拋開所有雜念。

  “莫叔,請給我力量,給我拯救他們的力量。”探員睜開虎目,紅光閃動,一瞬間,本來異常沉重的長大衣彷佛失去了所有重量。

  這是……這種感覺是……銀淩海隻感到自己渾身充滿活力,他雙膝略屈,再猛地淩空跳起,躍往上方的支架處,接著又再一蹬借力,人在空中不斷交替,在鋼鐵支架間劃下一道又一道的交叉軌跡。

  黑色大衣伴隨著銀淩海在夜風飛舞,令他有如一頭在暗夜中飛翔著的蝙蝠。

  一頭前往獵食的暗夜惡獸。

  鑽油台內。

  插在胸膛的鮮紅指甲如被某種力量推擠,緩緩上移離開肉體,再啪的一聲掉在地上。“嗄……”雯妮莎拚命的喘氣,搖搖晃晃的想站起來,卻又一個踉蹌的跌下,小玲忙在旁扶著她。

  “嘖。”雯妮莎看著地上的四枚斷甲,複再瞧瞧窗子及大門,露出不滿的忿怒表情。雖然還有一片斷甲插在心髒,但總算能動了,我一個人應該可以逃出去……她想。

  小玲在旁忽道:“姐姐,你可以動了嗎?”

  “噓,別吵,我在集中精神。”

  “那你快點逃吧,不用理我……”

  雯妮莎一言不發,忽伸出玉指,再向小玲額頭彈了一下。

  “啊,姐姐你又幹什麽?”小玲登時出聲呼痛。

  “哼!小鬼,我雯妮莎喜歡留就留,走就走,沒人可以幹涉我。”

  “姐姐,你難道是……是為了我才留在這兒嗎?”

  “哼,少自大了,你才沒自己想象中那麽重要!我留在這兒是因為我喜歡,況且連一個小鬼也救不了的話,我雯妮莎的麵子以後要往哪兒擺!”

  “姐姐……”

  “拜托,別擺出這副樣子,我看過的《李爾王》和《哈姆雷特》已經夠多的了。”

  雯妮莎忽然臉色一變,勉強站直身子,同時一把將小玲拉到自己身後,雙目射往大門處。

  門倏地打開。

  直升機於鑽油台的專用平台上降落,籠罩的霧氣紛紛被旋冀槳葉及尾旋冀刮起的強風所驅開。張洪五低頭步出機艙,向機師作了個手勢,直升機遂馬上飛走。

  四周回複安靜,濃霧再次聚集。黑道老大緩緩打量著四周,身旁各處都擺放著起重機等重型機械,它們在濃霧下變得隻剩輪廓,整個地方像是個供機器專用的墓地。

  張洪五朗聲道:“我張洪五來了,你也看到,我隻有一個人,沒有幫手,朋友,出來吧。”

  “啪。”背後傳來某種物體落地的聲音,張洪五忙轉過身子,眼前的濃霧中突然出現一道若隱若現的人影。一道海風吹來,濃霧像輕煙般被吹散,人影像是揭開擋在身前的白紗般,露出其本來麵目。

  暗紅色披風,骷髏麵具,“罪人喪鍾”麥哲夫。

  “你就是那個什麽……罪人喪鍾?”

  “是的,”罪人喪鍾摘下麵具,露出俊逸的年青臉孔,“張洪五,你記得我嗎?”

  “別廢話了,你到底是誰?有什麽目的?誰主使你的?”張洪五氣勢絲毫沒有半點退讓。

  “我是誰?你記得在十一年前,你、聶傲飛和狄林傑,在打劫市立信托銀行時,為求脫身引爆炸藥,結果殺死了十多名銀行人質的那宗慘劇嗎?那當中包括我的父母!”

  “就因為這個?”張洪五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,就如某人因自己踩了他鞋子一記就要殺光自己全家般,複嘲弄的笑道:“所以你跑來報複,砸我的場子,殺我的手下,還捉了那小鬼,逼我孤身前來?”

  “不錯,我要你也像我般,看著自己重視的東西離開自己。放心,在這個過程中我保證你會死得很慢,而且很痛。”麥哲夫說罷,戴上麵具,仰天長嘯,聲如野狼啼月。

  “萬聖節小鬼,你以為現在你孤身一個就能打倒我?”

  “我一個人又如何?我是替上天執行公義的複仇者,我……”

  小小一句話就試探出對方底子,張洪五心中暗笑,正欲有所行動時,不遠處小小啪的一聲,有人踢倒了某個木箱。

  麥哲夫頓時驚覺起來,張洪五則心中暗罵一聲,無奈高喊道:“開火!”

  數十道槍聲隨張洪五的聲音同時響起,麥哲夫左手擋在額頭處,右手則護在左胸前,身子往後急躍到一堆木箱後。

  數十朵血花在空中綻放。

  槍聲暫竭,數十道人影如幽靈般自黑暗中各處現身,立在張洪五身後,行動敏捷但缺乏秩序,來人大約有三十多個,清一色男性,年齡由二十至五十都有,穿著也各異,有的是普通西服,有的則是襯衣配牛仔褲,更有一、兩個穿著整套的迷彩服。

  各人均手持輕武器,大部分人手中的是中國製的“黑星”,或是美國製的S&W的M係列手槍,當中數人更拿著56式和AKM的AK47自動步槍,又或是如摩斯博格M500犢牛式一類的散彈槍,所有人的武器加起來簡直就像是一個小型的軍火庫。

  雖然衣飾武器各異,但眾人均有一個共通點,所有人的眼神以及呼吸,都透射著某種殘忍狂暴的味道。一種視所有規則如無物的氣味。

  “該死,差點就幹掉他了!”人群中傳來一道不滿的聲音。

  嘖,大意的廢物,待確實包圍了對方後才攻擊吧。張洪五心下暗罵,臉上則露出一個幹得好的讚賞表情。

  “五爺,”一名手下來到張洪五身旁,把一柄黑色、中國製的NP20外貿型手槍恭敬的交給張洪五,道:“我們來時發現一艘“大飛”及一艘橡皮筏,遠處還有一艘遊艇,可能還有其它同黨。”

  “嗯,待幹掉這家夥後,把找到的所有人都幹掉……等等,如果找到我女……不,找到小孩子的話,把她帶來這兒,要活的,明白嗎?”

  “是的。”手下點點頭。

  張洪五笑了笑,露出掌握形勢運籌帷幄的神態,向罪人喪鍾遙道:“敢與我張洪五為敵,我實在要稱讚你的勇氣。”

  “嗄……鬼頭張,你明明說是單刀赴會的,你……”躲在掩護物後的麥哲夫喘著氣,怒道。

  張洪五看看地上的血跡,向手下作了個從左右包抄的手勢,複繼續用話語引開對方的注意力,道:“真的很抱歉,牛仔式的一對一決鬥已經退流行啦。對了,你一定想知道我的手下怎樣冒出來的,是吧?既沒有直升機,也沒有船隻接近,他們是如何迅速地趕來的?”

  麥哲夫冷哼一聲,沒有說話。

  張洪五有點得意的續道:“你知道密閉式循環呼吸水肺嗎?還有以電力推動的小型個人潛航器?前者可以避免氣泡冒出,後者則可以讓人在水中迅速移動,我吩咐手下乘船在離此處半海?紗ο濾??俅鈾?濁那慕詠?N沂歉珊I獻咚繳?餛鵂遙?窒碌撓炯級加辛餃?倫印!?

  麥哲夫仍舊不言不動。

  張洪五瞧瞧眾手下,見包圍網接近完成,哼了一聲,道:“條子老是盯著我,加上要弄這些東西,費了我很多時間。最初我還猜敵人有多“猛料”(厲害)呢,早知對手如此肉腳,我隨便帶幾個“四九仔”(三合會最低階的成員),直接坐“大飛”(快艇)過來就算啦。”

  他假咳一聲,用下結論的語氣道:“引用你剛才說的話,我會保證你死得很慢,而且很痛,最後才把你的頭蓋骨造成煙灰缸。”

  厚重的門被一腳踢開,銀淩海以左腳起步,閃身跨步進門,保持雙手持槍姿勢的他迅速掃視整個房間,確定無威脅後才向雯妮莎及小玲打聲招呼。

  “啊,是害羞哥哥。”小玲馬上歡呼起來,衝向銀淩海。

  雯妮莎瞬間露出寬心的笑容,卻立時斂去,改為板起一張臉,道:“驢子,竟然要一個淑女等待那麽久,作為一個紳士實在太失禮啦!”

  看到雯妮莎和小玲無恙,銀淩海也鬆了老大的一口氣,“你們沒事實在太好了。”

  “不是啊,”小玲忙道:“姐姐受了傷,是那個壞蛋弄傷她的。”

  “什麽?”銀淩海目光隨小玲的視線轉向雯妮莎的胸膛處,立時緊張驚呼道:“是罪人喪鍾幹的?師父你沒事嗎?”

  “除了我的自尊心外,我沒大礙,”雯妮莎半轉過臉,哼了一聲,有點生硬的續道:“對了,你怎知道我們在這兒?”

  “我來之前調查過有關鑽油台的資料,你們身處的地方是鑽油台居住區,職員餐廳內的倉庫。這部分特別設計成離儲油區最遠、也是最堅固,防火能力最強的,以方便意外時員工在這兒避難。依罪人喪鍾的行為模式,我猜他會把人質關在這兒。”

  “嘖,我就知道,”雯妮莎不屑的哼了聲,教訓銀淩海道:“若你早早肯認真跟我學習,就不用作心電感應像抽獎,更不用費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這兒。你來這兒時是否隻感應到那罪人喪鍾,而沒感應到我?”

  “呃,師父,現在不是上課的時候……”

  “你早前一定先遇上那家夥,來這兒時又隻想著如何應付他,潛意識下把感應能力自動鎖定在他身上,對其他目標不聞不問,你這笨驢若……”

  “是的是的,我答應你日後會好好學習的,現在……”

  倏地遠處響起連串如爆竹般的槍聲,打斷了銀淩海的話。糟糕!銀淩海心叫不妙,先把渾軟無力、勉強站立著的雯妮莎背在背上,再一把抱起小玲。

  “喂,放我下來,我自己會走!”

  “師父,現在不是逞強的時候。”探員帶著二人,高速向出口處奔去。

  張洪五的眾手下繞過障礙物,包圍背靠木箱、半坐倒於地的麥哲夫。三十多枝槍管同時瞄準披風下的身影,麥哲夫小腹及大腿的傷口已開始逐漸複原,但麵對三十多柄“含蓄待發”的熱兵器,回複速度肯定趕不上死亡的速度。

  張洪五來到他麵前,沒有如八點檔的歹角般獰笑數聲,反而平靜的道:“少年仔,我很欣賞你的勇氣,這話是真的。你說的那宗什麽東東,同樣的事我不知幹了多少票,所以老實說,我真的不記得了。你說我是你的仇人,就當是吧。”

  說罷,張洪五的槍嘴指向麥哲夫頭顱,帶點不吐不快的意味般道:“我明白你的“正義”,但很抱歉,這世界的本質是弱肉強食,“正義”不過是由勝利者界定的一個空泛概念罷了。”

  四麵楚歌的麥哲夫忽然仰天大笑起來。

  “真可憐,是太害怕而瘋了嗎?”

  “你錯了,張洪五,真正的正義可以超越時間,”罪人喪鍾雙目在黑暗中發出淡淡的紅芒,道:“善惡自有其準則,人隻能一時蒙閉,不能改變。而我……我是站在善的那一方的……”

  “少年仔,這就是你的遺言嗎?”

  “不,是你們一生中聽到的最後一句話。”

  眾手下大笑,不過持槍的手仍舊穩得很。

  異變倏至——大氣中忽然傳來陣陣密集,如兩塊皮革互相拍擊的聲音。

  “是什麽……”其中一名站在較外圍的手下,嘴巴猛地張成O形,驚呼道:“老天,是蝙蝠!”

  無數的蝙蝠像是由鑽油台每一個暗角處湧出,如一團有生命的黑雲般,它們發出吱吱的叫聲,向場內各人撲去。

  “幸好我從沒相信惡者會遵守諾言,”麥哲夫勉強站起,甚具諷刺味般鞠了一躬,淡淡的道:“當然我的朋友也是一樣。”

  “啊!”

  “它咬我!”

  “什麽東西!”

  “我的眼!我的眼!”

  蝙蝠的行動如有計劃般,分工合作,有的專門攻擊各人持槍的手,有的專襲擊各人的眼、耳,咽喉、下陰等軟組織或是要害。

  “鎮定點,不過是幾頭蝙蝠罷了,你們……”張洪五高聲喊道,卻見迎麵飛來數頭黑影,硬生生打斷了他的話。

  “他媽的!”

  “別過來!別過來啊!”

  雖然眾人能夠利用手槍或是軍刀等擊殺襲來的蝙蝠,但它們彷佛和人類有不共戴天之仇,即使被轟掉了身體又或被切斷頭部,嘴巴卻仍咬著皮肉不放。加上數量極為驚人,每死掉一隻就有更多的補上,在驚人的數量和悍不畏死的意誌下,三十多名殺人如麻的黑道分子在短時間內潰不成軍。

  一名黑道發出自春青期結束後再沒發出過的男高音,手指扣向手上AK47步槍的扳機,胡亂向著四周舞動的身影開火。

  “啊……我中槍了……”

  “別亂來!”

  “混蛋,別開槍……”

  被流彈擊中的慘叫聲此起彼落。其中一人伏在地上,險險避過不長眼的子彈,正大呼好運之際,偏生其中一顆射偏了的子彈,在擊中某節突出地麵的鐵管後,又再反彈,然後再如經過精密計算般,準確命中其眉心。

  “靠!別亂開火!”張洪五從懷中抽出一把鋼製軍用求生刀,利落地斬掉數頭飛近的蝙蝠的頭,大喝道:“這兒有不少紅油和軍火,萬一……”

  如響應他的警告般,某桶放在一旁的紅油沾上火星,開始燃燒起來,火焰像餓壞了般,爪子伸向其它柴油,接著又蔓延向幾箱印有TNT字樣的木箱。

  “轟!”平台猛地爆出一片巨大的火雲,接著有如連鎖反應般,或大或小的爆炸此起彼落,火焰在極短時間迅速蔓延,每一次的巨響都帶來更多的火焰及濃煙。隻不過是一瞬間,鋼鐵的墳墓變成火之牢獄。

  “哈哈哈哈哈哈哈!”麥哲夫看著這幅猶如但丁《神曲》中的地獄場麵,高興的笑著。

  半空中忽然傳來“咿呀”一聲,被火舌吞噬著的起重機鋼鐵支架,因為爆炸而失去平衡,向混戰中眾人的方向倒塌下去。張洪五眾手下及罪人喪鍾的身影在瞬間被吞沒。

  爆炸聲連續響起,整幢建築物如打寒顫般振動。帶著雯妮莎及小玲的銀淩海輕巧落到平台上,先放下女吸血鬼,再把女孩放到橡皮筏上,複示意雯妮莎望向海麵。

  他指指遠方的海上,急急道:“雯妮莎師父,看到那艘品味低俗的遊艇嗎?我已設定好自動返航,應該可以平安返回碼頭。假若真的有什麽意外狀況,駕駛艙有簡易操作說明書及無線電的使用方法,可以向海岸巡邏隊求救,艇上也有食物及飲用水……”

  雯妮莎忽一把扯著銀淩海的手臂,道:“驢子,你不打算和我們一起逃?”

  小玲也一臉不解的看著他。

  “剛才的槍聲和爆炸應該是罪人喪鍾和張洪五開打,我要去阻止他們。”

  “你是神經病嗎?”剛從對方口中知道事情大概的雯妮莎怒道:“你打算去幹什麽?阻止一群黑道殺死一個瘋狂的殺手?還是阻止一頭吸血鬼消滅一幫黑社會?即使用頭撞牆都比這兩個主意高明啊!”

  “我是去阻止更多的人受傷害。”銀淩海正色道:“雯妮莎師父,我明白麥哲夫的憎恨,張洪五做的事固然是錯的,但為了複仇而殺人也是錯的,我若袖手旁觀,就更是錯上加錯。”

  他頓了頓,深吸一口氣,道:“而且我答應過??、羅賽朵……還有莫叔,我要保護其它人,不讓人再被傷害。”

  “我懷疑你是被虐狂,”雯妮莎更用力的掐住弟子手臂,勸道:“每次在你麵前有兩條路,為啥你都要選最困難的那一條?”

  “我……我……”銀淩海愣了一下,一時欲語無從,好半晌才道:“總之,小玲就拜托你了。”

  雯妮莎歎了口氣,放開銀淩海,“真的受不了,如果我現在有力氣的話,鐵定把你打昏再帶走。”說罷雯妮莎忽瞪著他,嚴肅的道:“聽我說,驢子!你感知危險來臨的天賦和感應同伴的能力一樣,會隨受傷和精神狀態不穩而減弱以致消失。

  “假如你發現自己無法感應對方位置,或其攻擊方向,代表敵人比你強,又或者你受傷太重,兩種情況都很糟糕。你是吸血鬼,不是超人,情況不對勁時就拜托你逃走吧,好不?”

  “你放心吧,我……我想我會的。”銀淩海點點頭,蹲下身子,從懷中掏出玉佩遞給小玲,道:“小玲,這是你母親叫我拿給你的。”

  “謝謝你,害羞哥哥,你要小心點。”

  銀淩海點點頭,站起來向雯妮莎道:“你們快點走,我怕這兒承受不了如此猛烈的爆炸。”

  “嘖!知道了,”雯妮莎落到橡皮筏上,背著銀淩海,道:“我教過你有關吸血鬼的弱點,你記得吧?若心髒被物體刺入,可以令我們一段時間動彈不得,但若要完全消滅我們,則要攻擊頭顱,最好將其斬下來。”

  “我記得,但我是警察,不是殺手。”

  “才怪,你是頭驢,還是最固執的那種。”

  
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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