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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回:真相

吸血鬼偵探夜行錄 樓蘭海 22767 2025-10-20 17:21

  

  數天後,哥特市立醫院。

  銀淩海匆匆來到外科病房的樓層,心中慶幸力高的情況已由嚴重轉趨穩定,故可由加護病房轉至普通病房。

  探員沿著走道拐了個彎,立時嚇了一跳,門外竟聚集了大批年輕女性。

  “搞什麽?”

  “啊!是阿海!”站在門外,走路仍是一拐一拐的卡查看到銀淩海,忙揮了揮手。

  “卡查,這是……”探員細看門外的一群娘子軍,發現均來自警隊的不同部門,共通點是都很漂亮。

  “她們都是……或者應該說,曾經是阿高的女朋友,現下聽說他因為英勇救人而受了重傷,都趕來看望他。”

  說罷,卡查又略微提高聲量,以一副經理人的口吻,道:“好了,各位女士,因為考慮到阿高的身體狀況,再加上醫院對探病時間的限製,請大家排成一列,以二人一組,輪流進病房,鮮花和水果請先放下,時間每組五分鍾為限。請各位合作,謝謝。”

  他複轉過頭來,壓下聲線對銀淩海道:“想不到這小子原來如此受歡迎,待會我找個機會,乘機結識一、兩位美眉。”

  “你……該不是為了這個,才在這兒維持秩序吧?”

  “別開玩笑了!本來我是真心誠意來探望那臭小子的,但瞧見這個情景,什麽同情心也煙消雲散啦,現在我隻想殺了他。”卡查認真的道。

  “為什麽我上次受傷時沒人鳥我,這小子卻有這豪華的排場?啊啊,這個世界還有公平和公義的嗎?嗚嗚嗚……”

  他又籲了口氣,待兩個美女出來後,一把將銀淩海推進病房中,道:“那臭小子是時候換換口味。”複向門外排隊的女性道:“對不起,有公事找他。”

  探員進到病房,看到躺在病**的好友,身上仍連著不少維生裝置,鼻子下也插著呼吸管。雙頰不知為何腫起來,其上有巴掌型的傷痕。

  “嗨,兄弟。”

  “嗨,阿高……呃,我記得你臉頰那時沒受傷啊。”

  “因為誠實、護士以及優秀的視力。”

  “呃?”

  “這事的邏輯關係是很簡單的。首先,阿海,我們是警察,對不?”

  “呃?當然是啊。”

  “所以我們也是公職人員,要對老百姓誠實,對不?”

  “這個也當然啊。”

  “所以那個替我換繃帶的護士小姐……呃……問我盯著她那麽久,是不是她臉上有什麽時,我是不是應該老實回答?”

  “呃,你……用了某些……比如醜陋、不可愛一類的負麵詞語嗎?”

  “沒有這樣的事,她很漂亮,我也直說了。”

  “那應該沒問題的啊?”

  “嗯,然後我對她說……呃,你也知道我有即使隔著衣服,也能一眼看穿女性三圍尺碼(誤差正負一厘米)及內衣款式的“能力”吧。”

  “那個讓你在警察學校時,被五十多名女學員圍毆的眼力?我很難忘掉,真的……但你不是因為這個,發誓永不會在女性麵前說出來的嗎?”

  “嗯,可能是藥物影響吧,總之那時我不自覺就說出來了。”

  “你到底說了些什麽?”

  “我說:請你別穿冒牌的魔術胸罩了,我知道二十二B的確是比較小一點,但這對胸部的健康不好,而且兩邊不對稱缺乏美感。”

  “……”

  “喂,兄弟,你怎麽又在撞牆了?這樣也對健康不好……”

  哥特市,中城東區,莎依娜的家。

  包紮著的莎若雅坐在沙發上,盯著前方的電視屏幕。

  電視上的主播正朗讀著新聞:“日前於市慶音樂會發生的狼人騷亂事件,警方調查後表示,疑凶是名反社會分子,於當天打扮成狼人模樣,手持利器在場內行凶,事件中涉及一名死者及多名傷者。

  “另外,有消息表示,疑凶可能和日前發生的聖愛德華酒店的槍擊案有關……”

  從廚房步出的莎依娜拿起遙控器,把電視切換至天氣頻道,邊倒茶予莎若雅,邊道:“真是受不了,這幾天的新聞都是談這個。”

  莎若雅低頭不語。

  莎依娜坐在莎若雅身旁,續道:“對了,姐姐,你還沒告訴我那時是怎麽一回事,還有你是怎麽受傷的?”

  “啊,我……我沒說嗎?”莎若雅打個哈哈,想起和銀淩海商量好的謊話,吞了?i唾液,道:“銀探員告訴我,嗯,警方懷疑嘉維斯可能在會場出現,所以我那時才緊張兮兮的,後來……我好像遠遠看到他,所以才叫你躲起來……

  “後來,後來,我想偷偷追蹤他……情況卻突然混亂起來,大家慌忙逃生,亂衝亂撞的,不知誰推了我一下,我滾下坡道,掉到某個引水道中,幸好那兒水不大深,真是丟人呢,哇哈哈……”

  莎依娜沒有懷疑的笑了笑,旋又興奮的道:“對了對了,雖然音樂會被打斷,我卻因禍得福呢!”

  “怎麽說?”

  “我不是說過音樂會中,得票最高的歌手有機會舉行一場大型演唱會的嗎?現在當然是取消了,不過因為場地及檔期都預先準備好了,總要找個人“領獎品”,碰巧那負責人那天看了我的彩排表演……”

  “所以你就……”莎若雅露出笑容。

  “是啊,以前都是些小型演唱會,又或在別人的演唱會中以嘉賓形式出場。這次可就不同了,是在全市最大的音樂藝術館內舉行,那兒最高可容納近五千人的啊,是歌手身分的象征!”

  莎依娜頓了頓,再道:“我已叫本雅明預留了位置最好的幾張票,姐姐,你一定要來喔。”

  “嗯,這次……嗯,應該沒問題的。”莎若雅想了一會,點點頭的道。

  “喂喂,我的好姐姐,你應該留意到我剛才句子中的量詞啊,”莎依娜獰笑道:“我是說“幾張”,幾張票!”

  “老妹,我不明白。”

  “氣人!這是個好機會啊!你可以邀請你的朋友一起來,比如說,呃,那個很帥的警探先生呢。”

  “你又在胡說些什麽啊!”

  “噢,所以你們常在一起,又時常通電話,不過是可愛的巧合?”

  “莎依娜,你……你不明白的,”莎若雅深吸一口氣,欲言又止的道:“我身為狼族……總之,現在事情已完結了,我們應該不會再見麵的。”

  莎若雅頓了頓,握著莎依娜的手,道:“別再說這個了,總之我有我的理由。現在對我來說,最重要的是,我希望你一生都平安幸福,老妹。”

  莎依娜愣了一下,忽上前一把抱著莎若雅,道:“姐姐,媽媽臨死前也是這麽說的。”

  “什麽?我……我不知道,很抱歉。”莎若雅想起自己自小就和母親分開,心中歎了口氣。

  “不要緊,我記得那幾句話,一直記著……”

  “大致上就是如此,確認了屍體身分後,本來我們也不肯定他就是搗亂音樂會的……狼人,直至在他胃中發現部分女死者的內髒及肌肉組織才確定。”平靜下來的銀淩海向力高講述他入院後的調查過程。

  “嗯哼,很好,繼續說,華生。”力高擺出一副安樂椅偵探的模樣。

  銀淩海小心的以一個普通警察的角度道:“另外,初步化驗過其毛發及血液,找到服食過某些影響神經係統藥物的跡象,可能是軟性毒品一類,不過要確切知道是哪一種,需要時間……”

  “但他是怎麽死的?”力高打斷對方,道:“這是最重要的部分。”

  “這個……”銀淩海抓了抓頭,道:“死者的手腳均有帶狀的瘀痕,應該是較早之前留下的,另外死者身上也有……呃,被毆打的痕跡……”

  “我的兄弟,我問的是直接致死原因。”

  有口難言的銀淩海道:“呃……主要死因是外傷,死者脖子主動脈被利刃一類物體割破,令死者失血過多,休克而死……嗯,大概就是這樣。”

  “那到底是誰幹的?誰殺了那家夥?老天,華生,你老是漏掉最重要的部分,作為我神探力高的助手,這樣是不行的。”

  “親愛的福爾摩斯,因為我不知道,”銀淩海苦笑一下,道:“這點其實還在調查中,另外,死者行凶用的……呃,利器以及狼人麵罩等也沒找到,大家還在追查。”

  力高不滿的搖搖頭,過了一會才道:“對了,我現在動不了,你可以替我做件事嗎?”

  “什麽事?”

  “你記得我提過的那個短片分享網站吧,你到那兒找找看,那天的事情這樣大條,有拍片功能的手機又同此流行,一定有人拍到有關的片段。”

  “阿高,你是想找些什麽證據或是線索?”

  “不,是我勇救市長,和“狼人”搏鬥的經過。那家夥剛闖進會場後,人們還沒走遠,可能有人拍下什麽的,這樣我又多了一樣吸引美眉的武器啦。”力高嬉皮笑臉的道。

  “阿高……”銀淩海正想調侃好友幾句,忽地心中一動,像是察覺到什麽,但一時又說不上來。

  “阿海,怎麽啦?”

  “沒什麽。”銀淩海拍拍好友的肩膀,站起來,道:“好了,你好好休息一下,工作的事情暫時別想太多。”

  “嗯。”力高應了一聲,待銀淩海轉身步至門前,忽叫住對方,道:“阿海,那個怪……狼人……”

  “呃?”

  “我不知怎麽說,當時我近距離和他麵對麵,我肯定那不是麵罩或是什麽電影特效化妝,他就像……真正的野獸,我希望你明白我的意思。”

  “阿高,你想太多了。”銀淩海言不由衷的道。

  “可能吧。”力高有點沒自信的道:“但最近發生這麽多怪事,我總覺得背後有些什麽的……我猜……氣!總之雖然比不上我,但你的腦筋也算挺不錯,替我好好琢磨一下。”

  “嗯,”銀淩海心中暗歎口氣,道:“我會的,你放心吧,阿高。”

  “現在沒有我力高大爺罩你,你自己可要小心一點。啊,還有,你要從……呃,非正常管道追查什麽情報的話,隨時聯絡我,我的美女情報網可是很厲害的喔。”

  “知道了知道了。”

  法醫大樓,地下室。

  升降機門打開,剛探望完力高的銀淩海步出廊道外,奇怪康薇爾竟站在驗屍室門外,一旁還站著一名上了年紀,哭泣著的亞裔婦女。

  婦人哭得異常傷心,她邊嗚咽著,邊用不甚正統的英語道:“醫生小姐,救救你,別切開阿怡,她她……”

  康薇爾一臉為難,道:“女士,請你聽我解釋……”

  銀淩海思索了一會,想起公園內女死者的檔案及數據,沒記錯的話,眼前的女人應該就是其母親。

  此時女性看到呆立一旁,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的銀淩海,大概因為彼此膚色相同,又瞧見其腰間的警徽,立時改以國語道:“你是警察先生?求求你,請你發發慈悲……”

  銀淩海歎了一口氣,按照法律規定,在某些死亡狀況下,屍體必須要經過解剖檢驗,其中當然包括謀殺。

  婦人邊哭泣邊零碎的續道:“當時我們還在電話上講話……她突然……慘叫一聲……說什麽有怪物……別殺我什麽的,然後就突然掛斷了……我那時還以……老天奇 -?? ?,要是我在她身旁……要是……”

  “太太,請你聽我說,令嬡是被某人殘忍殺害的,我們現在這樣做,是希望讓犯人得到應有的懲罰,避免同樣的悲劇再度發生。”

  銀淩海輕拍其手,安慰的道:“而你眼前的這位醫生,是全市最好的法醫,我保證令嬡的遺體會受到應有的尊重,所以請你幫助我們,好嗎,太太?”

  銀淩海誠懇的態度,加上共通的語言起了作用,婦人的情緒逐漸平複下來。他又好言相勸了一會,才令她離去。

  好半晌後,二人不約而同歎了口氣,銀淩海看著康薇爾拿起放在長椅上的公文包及文件,道:“凱阿姨,我明白你好心腸,但這些事情你其實可以交給接待處的人,又何必……”

  “你叫我拒絕見一個剛失去女兒的母親?別開玩笑了!”康薇爾認真的道:“孩子,我們每天的工作都是與死亡打交道,但有些東西我們不可以麻木,否則我們就完了。阿海,這點你一定要記著。”

  銀淩海有點尷尬的按下升降機的按鈕,轉移話題的道:“對了,我在調查檔案中看到嘉維斯的驗屍報告,負責驗屍的怎麽不是你?”

  康薇爾皺起眉頭,歎了口氣,解釋道:“屍體在一開始已運錯地方,送到了上城區那所平原教學醫院,到我終於弄清楚屍體去向時,那邊已完成了驗屍程序,屍體也已火化。上司說會弄清過程中誰人出錯,再作抗議,不過這事情你我都知道……”

  銀淩海深吸一口氣,打斷道:“那麽,驗屍報告的內容都可能是假的嗎?”

  康薇爾思索了一會,搖搖頭,道:“即使“他們”做法再誇張,也隻能在既定程序製度下動手腳,否則何不一開始就把屍體弄丟算了?我也看過那報告,依我推斷,報告的內容基本上是可信的,不過某些部分的檢驗比較粗糙,特別是和病毒有關的部分。”

  此時升降機門打開,二人步進機內。

  女法醫續道:“阿海,“他們”這次行動很倉促,做法破綻甚多,也很容易引起別人注意,可見“他們”本身也急了,一時慌了手腳……你莫叔曾說過一句話,狗急會跳牆,你明白我的意思嗎?”

  “放心吧,凱阿姨。”銀淩海想了一會,道:“我想事情已經完結了。”

  “你的意思是嘉維斯就是感染源?你憑什麽如此肯定?”康薇爾疑惑的道。

  “呃……”探員一時語塞,好一會才期期艾艾道:“我的意思是……我是這麽希望啦。”

  “自從老莫死後,你一直都令我很擔心,孩子,”康薇爾靜靜的看著這個自小拉拔長大的孩子,意有所指的道:“如果有什麽煩惱的事,要讓我知道,好嗎?”

  “嗯,你放心吧,凱阿姨。”

  兩人邊走邊說,此時已來到戶外。天空不知何時下起雨來,行人都撐起傘,排水不良的水溝令地上都積滿了大大小小的水窪,考驗路過行人的跳躍能力。

  從二人所處的露天停車場末端,可以看到不遠處正在搭建一個臨時木製舞台,台上掛上“哥特市傳染病隔離中心啟用儀式”字樣的橫額海報。

  “凱阿姨,這是?”向來習慣從位於地庫停車場,法醫大樓後門進入的探員,這時才留意到眼前的事物。

  “上次吃飯時我不是提過了嗎?”康薇爾沒好氣的指指較遠處山坡上的一幢建築物,道:“高層那群傻瓜把原來的舊護士宿舍改建成那幢什麽傳染病中心,拜托,有這個閑錢不如改善現有的醫療設備才是正經。”

  康薇爾籲了口氣,吐苦水的道:“現下還要在星期天請市政府那群官員來,補辦一個什麽開幕慶祝儀式,連我也要強製出席,真是受不了,他們簡直……”

  女法醫倏地頓了頓,像是被這個話題提醒了般,略微壓低聲音道:“說到這個可提醒了我。自從發生音樂會的狼人事件後,門診部這幾天突然來了很多求醫的人,16 k小 說 wWw.16k.CN 首發他們多是貧民區居民或遊民,都說自己被野狗一類咬到了,很不舒服。”

  “野狗?被咬到?”

  “嗯,傳染病科的人檢驗過,他們身上的是一般……嗯,“正常”的狂犬病病毒……呃,我不知道如何解釋,但整件事總讓我有種怪怪的感覺。”

  銀淩海皺了皺眉,心忖難道是詛咒之狼的死,令潛在的病毒回複“正常”?老天,真是十分“科學”的解釋啊……

  探員頓了頓,問道:“那醫院方麵怎麽辦?”

  “可以怎麽辦?狂犬病也是傳染病的一種,院方就把那群患者不論病情輕重,一律集中到那中心去,”康薇爾不滿地以諷刺口吻道:“不過說不準那班高層因為證明了自己有“遠見”,正在開香檳慶祝呢。”

  “嗯嗯,我明白,凱阿姨,你別這麽激動,”銀淩海瞧瞧對方不健康略青的臉色,擔憂的問道:“對了,你最近的臉色都很差,是工作太累了嗎?”

  “這個……”

  二人一直沿著有屋簷的人行道邊走邊談,此時前方有一個不大不小的水窪,康薇爾不由分說,忽地右足運勁,再輕輕一跳,躍過前方一個水窪。

  “凱阿姨?你幹什麽?”銀淩海驚訝的道。

  “看到沒有,我健康得很,你別瞎擔心。”女法醫笑了笑,像是要證明自己的身體狀況般道。

  數天後。

  銀淩海把車子泊在沃爾夫家的院子前,天色是罕見的澄明晴空,彷佛預告秋天將臨。

  屋子外的紫色花卉再次迎接銀淩海及莎若雅二人。

  沃爾夫也仍舊是老樣子,不過可能怕銀淩海??攏?獯衛涎д咼輝詿虻綞??裁揮幸蛭?繽嫫撇渙斯囟?醫小?

  老學者和二人於書房坐下,珍而重之從鎖上的櫃子拿出古卷放在桌上,再道:“這東西很有趣,嗯,雖然上次提及的疑問,我有很多還沒想通。不過圖畫中的某個部分,我卻有驚人的發現……”

  他頓了頓,像是等看好戲般看著二人,待見到聽眾一副沒勁樣,意興闌珊的道:“你們怎麽啦?是血糖過低嗎?要不要糖果?”

  “啊,沒什麽,教授,你請繼續。”素知老學者脾氣的銀淩海忙道。

  雖然老學者的發現可能真的很驚人,但既然詛咒之狼已解決,事情已沒有當初那種迫切性,令二人下意識不如第一次造訪時緊張。

  “對不起,老伯,我隻是有點累而已。”傷勢還沒痊愈的莎若雅也道。

  沃爾夫哼了一聲,待莎若雅說話安撫後才笑了笑,道:“我上次說過第三幅及第五幅圖畫很相似,對吧?”

  他頓了頓,像要提醒二人般,先指指圖卷上兩幅圖畫:二者同為一頭狼頭人身生物於中央,而各處都是相似怪物的圖樣。

  老學者再道:“我曾說過這是表達人祭後的結果,不過除了表達發生的時間不同及舉行的次數外,為什麽圖畫內容有此差異?我嚐試代入繪畫者的角度思考,終於讓我想通了。”

  他見二人沒有拍掌,假咳一聲,不情不願的道:“考慮到這幾幅圖畫是代表某個連貫的儀式,故從第三幅至第五幅圖畫,除顯而易見,獸形生物的數目增加外,其排列及構圖是寓意獻祭者和同形生物的互動,彼此從同級的關係,演變至一種上下層級從屬的關係,呃,這就是我最新的發現。”

  銀淩海聽罷愣了一下,心中再浮現出那種無以名之的古怪感覺。

  沃爾夫怪異的看看二人,想了一會,把桌上的圖卷遞給莎若雅,道:“小女孩,這古物還給你,啊,對了,紙上有些破損的地方,我在不破壞原物的情況下,作了些修補,我希望你別介意。”

  “不……不會的,謝謝你,老伯。”莎若雅有點歉意的道:“但是……老伯你,你不是還想再研究這東西嗎?”

  老學者忽然笑了數聲,露出怪異又苦澀的笑容,道:“我要是告訴你,我完全不想要這古卷,那是騙鬼。

  “不過你放心好了,這古文書的每個細節都在我的腦海中,對我來說,其實最重要的是謎題本身,而不是它的載體。當然,這是一個離經叛道的怪學者的看法,你不用理會。”

  說罷,老學者又向少女溫柔的道:“而且它畢竟是你的家傳寶物,是很重要的東西,不是嗎?”

  “對……對不起,老伯。”

  “你真的想表達歉意,倒有一個方法。”沃爾夫忽露出認真的表情,先轉向銀淩海,道:“阿海,你先給我出去。”

  “什麽?”銀淩海愣了一下,心中懷疑對方是不是想說服莎若雅把圖卷高價出讓。

  老學者不語,用嚴厲的目光強調自己的意思。

  “好吧好吧。”銀淩海無奈的離開書房。

  待門關上,沃爾夫溫柔的拍拍少女的頭,道:“莎若雅,看到你,就令我想起死去的女兒,她也……不,罷了罷了,此事不提也罷。總之,我希望你聽我說幾句話。”

  “嗯。”莎若雅點點頭。

  “我不知道你背上的包袱是什麽,但我隻看到那很大,而且很重。女孩,別把不屬於你的責任扛在身上,你的生命是屬於你自己的。

  “好好的活著,四處看看這個世界,好好的思索,找到真正的……注意,我指真正的,自己最重視的東西,這就是答謝我的最好方法。”

  “我……老伯……我……”莎若雅一時百感交集,欲語無從。

  “明白真理和釀酒一樣,需要的都是時間,這是我沃爾夫·亞門說的。”老學者再笑笑,道:“好了,我累了,你和外麵那個超級傻瓜走吧。”

  銀淩海的車子在莎若雅住的公寓附近停下,坐在助手席的少女視線從窗外的藍天收回,道:“阿海,自從嘉維斯死了後,市內一直都很平靜,我想事情應該……告一段落了吧?”

  “嗯。”銀淩海想了一會,道:“我想大概是……那麽,今後你有何打算?”

  “我這幾天都有去看亞述師父,他的傷勢已逐漸複原,開始對光線及聲音有反應。我看過他的氣場,相信再過幾天就會回複意識,屆時……屆時,我想我們會繼續四處狩獵吧。”

  “你記得提醒他,把他送進醫院是我的主意,叫他要算帳就來找我。”銀淩海看看對方有點憂傷的表情,立時認真的道。

  莎若雅聽罷苦笑了一下,道:“我明白了。”

  少女頓了頓,忽又期期艾艾的道:“對了,老妹的個人演唱會幾天後就會舉行,我打算……去聽……”

  “嗯,那很好啊。”

  “阿海……”

  “嗯?”

  “不,沒什麽了。”莎若雅倏地打開車門,來到行人道上,再道:“我代表狼族,感謝你的幫忙,血族的朋友。”

  “別客氣。對了,你有我的行動電話號碼吧,如果日後需要幫忙,請你記得有一名朋友在這兒。”

  “我會記著的,謝謝。”狼族戰士的右手伸進口袋中,把莎依娜演唱會的兩張票揉成一團。

  幾天後,入夜,哥特市中城區。

  走在行人道上的銀淩海拿著地圖左右看了看,再拐了個彎,來到一間叫“雙重啟示”的殘舊的唱片店前。

  他露出一副終於找到了的表情,推門內進。

  室內各處都放滿了唱片及CD,牆上則掛上不同樂團的襯衣、飾物等。一旁的展示櫃內有幾把舊吉他,旁邊貼有一張簽名海報,其上是一名男子,他穿紅色夾克,化妝成骷髏模樣,右手舉起中指。其位置正好麵對店門,像是要“問候”所有進來的顧客。

  櫃旁的牆邊還有一張裝裱起來的餐紙,其上繪有十字架及蛇等圖案。紙的一角還有與海報相同,像是某些塗鴉般,完全看不出是英文字母的簽名。

  “喂,老兄,要什麽自己找,真的找不到才問我。”一名戴鴨舌帽,約二十來歲的青年道。他坐在櫃台後方,身旁是一部新式的計算機,屏幕上正播放某流行歌手的MTV。

  “先生你就是……呃,網名叫“郵差總按兩次鈴”的人?”銀淩海單刀直入的問道:“就是你把有關那在中央公園出現的……呃,狼人的片段配樂剪輯,變成MTV再放到網上?”

  “是啊是啊,而且整首樂曲都是我自己作曲作詞的喔!”本來盯著屏幕的青年立時抬起頭來,興奮的道:“很多人下載了我的版本卻說是自己的,你可千萬別相信!我才是這個大熱短片的第一原創者……

  “啊,幸好我昨天在網上留下聯絡電話,對了,我真名叫比弗,你是哪間唱片公司的人,還是電視台的?啊,又或是報館記者?”

  比弗頓了頓,旋又想起什麽般,警覺起來,道:“等等,我記得我可沒留地址……”

  銀淩海心忖,隻要有你的手機號碼,要追查機主資料不是太難的事。倒是因為法律限製,要在網絡上追蹤有關短片源頭更為困難。

  “很抱歉令你失望,其實我是警察。”銀淩海展示一下連著警徽的委任證,道。

  “你是條……條子,我可沒犯法……”比弗倒抽一口氣,期期艾艾的道,同時下意識的望往不遠處的一個抽屜。

  “我對你藏著的毒品或藥丸沒興趣。”銀淩海摸摸鼻子,沒好氣的道:“我看過那短片,其中有某個片段是一名男子和狼人對峙,我想看看原來未經剪輯壓縮的版本。”

  “就是這樣……你……警察先生你就是來問這個?”

  “除非你說自己是原創者這番話是謊話,那時我會對那小抽屜內的東西回複興趣。”

  “不不,這真是我拍下來的,我可是冒著生命危險的喔!”比弗忙不迭的道:“不過你不會充公吧,我拍的這些東西又沒犯法……”

  “拿出來。”探員一雙眸子看著對方,平靜的道。

  比弗不由打個寒悚,馬上轉過身子,在身後的一堆雜物中東翻西找,好一會後拿出一卷帶子來,道:“這是我用舊式V8攝影機拍的,警察先生,求你別……”

  “你這兒有錄像機吧,”銀淩海歎了口氣,道:“播出來看看。”

  青年聞言如獲皇恩大赦,他又東翻西找一下,接駁幾條電線,再把帶子放進錄像機中。

  一會後,電視上出現當天音樂會的彩排情況,然後鏡頭一陣劇烈振動,出現狼人的影像。之後就如某些後現代主義的藝術片般,畫麵左右上下猛烈晃動,一會是天,一會是地,人們慌忙逃走的情形和狼人狂亂動作的畫麵交替出現。

  “那時我可是邊逃邊拍的喔,酷吧?”比弗在一旁解說著。

  銀淩海歎了口氣,自己這段時間都在找尋更多當時狼人在公園內的影像數據,力高的要求是其次。最主要的原因,反而是自己心中一種沒法解釋的不安感。

  “就是這兒,當時我跑到一個山坡上,”比弗指指畫麵,道:“我回頭一看,狼人正好走進舞台處,我於是冒死留在現場拍攝。”

  屏幕上的確是狼人如瘋子般破壞舞台的情境,不過對方的比例比一根火柴大不上多少,拍攝者當時距離應該甚遠。

  不久一名黑人跑上前去,像是要阻止狼人,然後野獸向對手展開攻擊……

  “夠了。”探員看了一會後,歎了口氣,不自覺的半轉過頭去,視線落在展示櫃上,同時道:“就是這些?”

  “嗯嗯,我沒騙你,我當時還想再拍的,不過突然跑來幾名警察,說什麽很危險,叫我們離開公園範圍……”

  比弗不解的看看銀淩海,邊把錄像帶快轉,接下來的畫麵是狼人仰天長嗥,跑往雜木林區方,再然後是人群驚惶失措的特寫,以及警察如臨大敵的跑來跑去。

  “行了,謝謝你。”探員有點疲憊的道:“我……”

  視線在店內遊移的銀淩海忽地一愣,先盯著展示櫃方向的夾克及繪有圖案的餐紙好一會,再一把搶過遙控器,把帶子回卷,讓畫麵停在狼人攻擊力高的那一節上,然後他看著原裝版本畫麵一角的數字,道:“這上麵代表拍攝日期及時間的數字正確嗎?”

  “是……是的,當天早上我還檢查過……”

  銀淩海再指指展示櫃方向的海報等物品,道:“這人是誰?”

  “他……他……”青年奇怪的看著銀淩海,道:“他不就是黑暗福音樂團的主唱……呃,前主唱黎斯理,這是他的簽名海報……”

  “那個繪有圖案及他的簽名的餐紙呢?是怎麽來的?”

  “哈,警察先生你原來是識貨的,”談到這個,比弗忽然興奮起來,道:“這可是本店的其中一樣鎮店之寶,這圖案你看也沒看過,在網上也找不到,對吧?它的由來可是曲折得很……”

  “那就給我長話短說。”銀淩海打斷對方。

  “嗯嗯,事情是這樣的……

  “我某一次……好像是一、兩個月前吧,在一間小型酒吧處遇上黎斯理,那時他獨個兒在喝酒,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,我記得那陣子他因為涉嫌非禮一名女生而在打官司,可能這就是原因吧。不過後來那女生突然改了說法,可能是背後用錢……”

  “給我說重點。”

  “好……好吧,我見機不可失,上前想討個簽名什麽的,無論他罪成與否都值錢啊,要是他入獄,說不準價錢會更高……”

  “咳咳。”

  “是了是了,重點對吧,我請他喝了兩杯,又聊了一會,他說受不了一個女人,又說什麽勒索、賠錢了事什麽的。

  “他灌了兩杯黃湯,又說打算另組一隊新的樂團,之後他突然拿起身旁的一張餐紙,在上麵畫了些東西又簽了名,說是他自己設計的,打算用在新樂團的標誌。

  “我正想再問詳細一點,這時卻跑來一個穿西裝戴眼鏡的家夥,硬把他拉走,幸好我及時藏好那餐紙,呃,就是你現在看到裝裱好的那張。”

  比弗說罷,歎了口氣,續道:“可是後來黑暗福音卻突然宣布改組,黎斯理也不知到哪兒混,弄得沒人相信我這寶物是真的,氣人,要是我找到……喂,警察先生,你到哪兒去?”

  “喂,是阿高嗎?是我,”銀淩海沒理會青年,徑自推開店門,拿出行動電話匆忙的道:“我想借助你的女友情報網查點東西……”

  哥特市立音樂藝術館,莎依娜的演唱會現場。

  “不依靠他人,也不為任何人而活,我要尋找真正的道路,真正的自我……”

  彷佛混合金鐵交鳴之聲的旋律在會場中來回繞蕩,莎依娜的歌聲好像帶有某種力量,是來自靈魂深處的真正聲音,具有強大的感染力,把所有人內心的欲望都勾出。

  一曲既畢,無數掌聲響起。

  莎若雅的視線在身旁的空座位停留了一秒後,隨即轉往舞台方向,然後少女提醒自己,要盡情拍掌。

  同一時間,中央警署,證物室。

  氣衝衝的銀淩海把一個紙箱放到桌上,再從中拿出一個放在透明證物袋內的行動電話。

  這是公園音樂會中女死者的東西。

  銀淩海隔著膠袋啟動手機,待看到電話仍有電源時,鬆了口氣,再按了幾個鍵,翻查通話紀錄。

  銀淩海的眼睛盯著其中最後的通話紀錄時間,不自覺深吸一口氣。他瞧瞧窗外那在夜空中若隱若現的圓月,急忙拿出自己的行動電話。

  “我們再次謝謝大家。”莎依娜和樂團各人說了簡短的感言後,再續道:“現在,是今天晚上最後一首歌:《靈魂呐喊》,希望大家喜……”

  莎若雅的行動電話倏地響起,她瞧瞧屏幕的來電顯示,知道是銀淩海,忙向左右說聲抱歉,再到走道一旁接聽。

  “阿海,有事嗎?”

  “莎若雅,是我,”話筒傳來銀淩海因收訊不良而斷斷續續的聲音:“我……重要事……你那兒很吵……”

  莎若雅略微提高聲線的道:“很抱歉,我現在在市立音樂館,正在聽……嗯,老妹的演唱會,你可以再說一次嗎。”

  “太好了……留心聽我說……莎依娜可能有危險……因為……”

  “你說什麽?”

  莎依娜及眾樂團成員來到舞台中央的活動升降台處,邊揮手邊隨著升降台下降。

  好一會後,場內燈光紛紛亮起,同時喇叭傳來預先錄製好的聲音:“表演活動已經結束,請各位觀眾遵守秩序,從有出口顯示牌的方向離開,請大家注意,不要遺留私人物品於座位上……”

  觀眾紛紛站起往出口處。

  拿著莎依娜之前給的通行證,莎若雅焦急地趕至後台處,卻險些和剛推開門的本雅明撞個滿懷。

  “啊,是莎若雅小姐,我正想找你,莎依娜叫我負責接你到慶功宴的會場……”本雅明仍是一副滿頭大汗的緊張樣子。

  “情況不妙,”莎若雅打斷對方,扯著對方邊走邊說的道:“有人可能想對老妹不利。”

  “莎若雅,你說什麽?”本雅明抓抓後腦,疑惑的道。

  “是銀探員剛剛打電話來告訴我,”莎若雅盡量長話短說的道:“嘉維斯不是詛咒之狼……呃,我是說,不是真正的狼人,凶手另有其人,而他現在的目標很可能是老妹……”

  “很抱歉,我真的不明白。”本雅明仍是一副摸不著頭腦的樣子。

  “氣!”莎若雅急道:“一時三刻我也沒法詳細解釋,總之我想先確定老妹的安全……”

  此時二人已從場內的職員通道來到場館後方的停車場,部分自行駕車來的觀眾在此取車離開,有些則在緊鄰的出租車站排隊等候。

  而在不遠處的莎依娜正替一群特意在後門等待的歌迷簽名,她和幾名歌迷合照後,向各人揮了揮手,再步進身後的廂型車內。兩名工作人員忙攔著眾人,好讓車子能駛往出口處。

  一切似乎都很正常。

  “好吧,我先打個電話給車上的司機,確定一下……”本雅明看看認真的莎若雅,露出不置可否的樣子,拿出行動電話低聲說了幾句。

  如獵鷹般密切注意四周的莎若雅忽地一愣。

  這種氣場是……

  同一時間,異變倏至。

  數名或正掏出車匙、或是在排隊隊伍中,甚至是在歌迷後方的人,忽然同時發出如野獸般的咆哮,其中兩人如發狂般往車子前方衝去,另外兩人則往莎若雅撲來。

  輪胎發出刺耳的尖叫,車子猛地煞住,意識到危險來臨的人群此時開始尖叫。

  與此同時,一名穿上鮮紅色夾雜熒光圖案,附連身帽夾克的人影從天而降,“砰”的一聲落在車頂上,車廂中立時傳來莎依娜的驚呼聲。

  “老妹!”

  同時往前衝的莎若雅不閃不避,彷佛視對手的攻擊如無物,在左肩中招的同時,閃入對方懷中,右膝前踹,命中敵人的下體,對方立時痛得跪倒於地。

  狼族戰士再旋步上前,不要命般以招換招,用小腹血花飛濺的代價製造空檔,左肘上揚,另一人帶著被粉碎的下頷往後飛了開去。

  這時司機剛打開車門,欲探頭出來弄清狀況,卻被上方的人影一把抓起,再如破布般被猛拋往一旁。

  人影頭上的連身帽及夾克外沿揚起,露出如犬科動物的頭部及裹上繃帶、帶著毛發的胸腹。

  “這人才是在幽靈車站遇上的狼人?可惡,要是我有時間聚集力量的話……”無奈的莎若雅按著因劇烈動作而發疼的胸側傷口,深吸一口氣,衝向莎依娜所在的車子。

  車頂上的野獸此時躍到地上,攔著車子的兩人迎上接近中的狼族戰士,甚有組織地阻截莎若雅。

  狼人彷佛獰笑著,把一臉驚惶的莎依娜從車內拖出,再一把拽到地上。

  “不要!”莎若雅大喊一聲,完全放棄防禦,拚著硬吃二人的攻擊也要衝向妹妹。

  野獸看著地上的獵物低吼著,帶著鋒利指甲的右手高舉,似是下一刻就如利刃般下劈。

  千鈞一發間,兩道黑影如飛鳥般掠過莎若雅身旁。

  一秒後,向狼族戰士攻來的二人一個朝左,一個往右,帶著血花橫飛開去。

  一個高大拔挺的身影站在莎若雅身前,銀淩海。

  “老天,”莎若雅看清來人,急道:“阿海,別理我,詛咒之狼要殺老妹……”

  “放心吧,”銀淩海平靜的道:“莎依娜不會有事的。”

  莎若雅抬頭前望,發現狼人的動作如停格般突然凝住。

  野獸停止殺戳,是因為單純的物理原因,他下揮的右手手腕被一隻有著猩紅指甲的白皙玉手緊緊抓住——

  雯妮莎。

  女吸血鬼笑了笑,是冷颼颼,彷佛令人靈魂凍僵的笑容。然後她倏地放開對方的手腕,狼人似是畏懼般立時後退數步。

  暗夜女王四指並攏,招了招,作了個放馬過來的手勢。

  野獸的雙目瞬間露出古怪的眼神。

  “別這樣,事情已經結束了。”以防萬一,銀淩海持槍指向這名離成功隻差那麽一點點的凶手,喝道:“聽我說,別再幹傻事了。”

  狼人沒有作出任何響應,隻是低吼了一聲,如豁了出去般,往雯妮莎及她身後的莎依娜衝去。

  “嘖!”雯妮莎雙目紅芒閃動,正打算把眼前的對手撕碎之際,空氣中傳來葛拉克17的連續怒吼。

  穿上紅色夾克的身軀如被一隻隱形的巨手推了幾下,野獸跌跌撞撞的後退數步,再“啪”的一聲倒在地上。

  好一會後,狼人有如公園被殺的嘉維斯,身體緩緩變異,變回人形。

  “這人……這人到底是誰?”莎若雅彷佛此時才記起自己需要呼吸,喘了幾口氣,問道。

  “他叫黎斯理,是黑暗福音樂團的前主唱。”

  哥特市立醫院。

  “事情的經過大致上就是如此,”銀淩海向身旁的一名同僚道:“請通知毒蛇,啊,我指尼考爾長官,說我稍後會交一個詳細的報告。”

  “嗯,給毒蛇的祭品?”對方會心微笑了一下,拍拍銀淩海的肩膀,道:“辛苦你了。”

  二人同時為有一個嚴厲上司而籲了口氣,對方向探員揮揮手,轉身走了。

  銀淩海苦笑了一下,鬆了口氣及有麻煩的兩種矛盾感覺同時湧現。

  鬆了口氣是指詛咒之狼的事情“終於”解決。以防萬一,他還故意跟著受傷眾人來到醫院,好確定狼人不會突然複活或是又跑來幾個人亂開槍什麽的。

  而麻煩是指事後的解釋。雖然有半打證人可以證明黎斯理想襲擊莎依娜,探員有足夠理由開槍。而事後快速消失的雯妮莎,自己也可以辯說不認識她,不知道是怎麽回事,但自己當時何以剛好出現在那處,這點實在需要掰個夠好的理由。

  此時包紮著傷處的莎若雅來到銀淩海身旁,道:“怎麽樣?有麻煩嗎?”

  “我猜你每次“狩獵”後不用寫半?蘸竦謀ǜ媯?饈偷筆鋇呐卸習桑俊幣?韜T倏嘈Φ饋?

  莎若雅聞言笑了一下,正想說些什麽時,莎依娜從治療處步出,莎若雅連忙上前問道:“老妹,你的傷要不要緊?”

  “放心吧,隻是被玻璃碎片擦傷而已,”莎依娜道:“而且這句話應該是我來問的啊。”

  “呃,什麽?”

  “什麽“呃,什麽?”,”莎依娜看著眼前渾身是傷的莎若雅,忽然嗚咽起來,道:“一次又一次,姐姐你又為了保護我而受傷,自你回來後,已經是第三……不,是第四次了吧?你到底有沒有想過我的心情?”

  “老妹,我……”

  “我決定了,你別再和亞述師叔叔四處跑了,和我一起生活吧。”

  “老妹,你不明白的,我有責任……”

  “我不許你拒絕。”莎依娜上前擁抱著莎若雅。

  “老妹……”莎若雅輕輕拍著莎依娜的頭,不斷提醒自己的眼淚不許離開眼眶。

  看著這一幕的銀淩海微笑起來,忽地心有所感,回頭道:“凱阿姨。”

  “老天,你這小鬼後腦勺有長眼不成?”剛步至銀淩海身後的康薇爾微微吃了一驚,續道:“那唱歌的女孩隻是輕微擦傷而已,沒大礙,不過倒是她的經理人像是受驚過度,我給他開了些鎮定劑。”

  “謝謝你,凱阿姨。”

  “至於那群在場的攻擊者都沒有生命危險,但神智還很模糊,你們打算扣留他們嗎?”

  銀淩海勉強點點頭,心中不由對被詛咒之狼操縱的無辜者感到歉意。

  “好了,”康薇爾瞧瞧探員臉上陰晴交混的神色,道:“阿海,到底這一切是怎麽一回事?你可以告訴我嗎?”

  “凱阿姨,這個……”銀淩海登時啞口無言,完全想不到怎樣和自己的養母說明。

  康薇爾又看看銀淩海,平靜但又堅定的道:“孩子,你認為時機適合就說吧,不過這解釋一定要夠詳細。”說罷,女法醫拍拍銀淩海的手,往與主大樓相反的方向步去。

  “呃,凱阿姨,你不是說要替別的醫生值班嗎?”

  康薇爾指指山坡的方向,道:“是啊,新大樓那邊人手不足,有事的話可打電話給我。”

  “又是這樣,你太老好人啦。”

  “真想這番話由那群決定刪減人手的官員口中說出來。”女法醫回頭笑了笑。

  銀淩海來到醫院門外,拿出PDA,檢查剛收到的電子郵件,當中最新的兩封是來自力高的情報網。

  “嗯,果然是這樣。”銀淩海細看郵件的內容,點點頭。

  突然他愣了一下,再移前數步,站到某條柱子的陰影處。

  幾不可耳聞的破風聲響起,一道黑影無聲無聲的落在探員身旁。

  銀淩海看看每次出手後,均會莫名其妙躲起來一陣子的雯妮莎,道:“師父,謝謝你那時肯趕來幫……”

  雯妮莎不語,忽重重地敲了弟子的頭一記。

  “哎呀,師父,你幹什麽?”

  “你這笨驢,剛才對付那真正的狼人,我興致正來時,你卻給我開槍放倒他,你是看不起人,認為我解決不了他嗎?”

  “不,不是的。”銀淩海搖搖頭,道:“師父,請你聽我說,在中央公園那次實在是逼不得已。不過這一切,都是因為我未能及時看穿凶手的計謀,從而阻止他,這都是我的責任……”

  銀淩海登了頓,正容的續道:“所以……我想……最低限度,毀滅一條生命,呃,我是說,殺死一個人的責任,由我來負,這是我作為警察的……”

  雯妮莎突然毫不留情地又敲了弟子的頭一記。

  “師父,這樣是很痛的啊!”

  “我真的受不了你這自大狂,想想自己是誰吧。”雯妮莎拍拍手背,話題一轉的道:“好啦,你這每次都要勞動為師幫你收拾敵人的大肉腳,你還欠我一個合理說明。”

  “合理說明?”

  “你要用問句來重複我每句說話嗎?我指的是那什麽……真正的狼人是誰,這是怎麽一回事,你在電話上說得糊裏胡塗的。”

  “我想事情是這樣的,”銀淩海抓抓頭,解釋道:“雖然有些事情是循線索追查出來,不過大部分都是我的猜想……”

  “現在又不是叫你作法庭證人,??率裁矗?燜抵氐悖?

  “好吧,首先,詛咒之狼其實是黎斯理,他如莎若雅所言,因為受獸的影響而決定完成月祭。

  “而他第一次行凶……根據瑪波太太的說法……啊,她是一名有名的犯罪心理學家,她說這類型的連續凶殺案,凶手的首次犯案,本質上是特別的,有重要的“意義”。

  “在此案中,凶手第一個就選擇自己不喜歡或極想懲罰的人當目標,就是學校宿舍命案的女死者。”

  “你是說,詛咒之狼第一次狩獵兼帶有報複性質?”

  “是的,我從唱片店老板比弗那兒知道,黎斯理曾被控非禮未成年少女,而那人就是第一次狩獵中的被害者。”

  銀淩海輕拍手中的PDA,道:“後來那女生沒來由地突然更改口供,主動撤銷告訴,案件才不了了之。

  “我們最初調查時,因為案件發生時那女生還沒成年,又是性犯罪中的受害者,而那場官司又因原告本身更改供詞而不成立,故根據未成年保護法,在司法係統上會刪除相關紀錄,我們也因而沒發現她和黎斯理的關係。”

  銀淩海再指指PDA,道:“我剛才收到兩封電郵,其中一封就是力高的朋友費盡九牛二虎之力,查出當時受害者的姓名。”

  “嗯,但既然那起訴不成立,是因為沒有這樣的事?又或其實別有內情,否則黎斯理怎會仍選擇向那女生下手?”

  “唱片店老板猜想事情私底下用錢解決,事實應該相當接近。”銀淩海歎了口氣,繼續解釋道:“第二封電郵也是力高的朋友寄來的。

  “我從那女生在黎斯理案子的行為,同學提及她的習慣嗜好,再加上比弗的說話等……啊,最重要的還有她的不明收入來源,做了某個推測,然後叫力高的朋友替我調查,發現了某個巧合。”

  “是什麽?”

  “市內的八卦雜誌及小報等每隔某段時間,就會收到一名神秘攝影師拍的照片,內容都是某些女藝人的偷窺式照片,例如……呃,莎依娜之前被偷拍的換衣照。

  “因為偷拍的地點多是純女性場合或是半私人性質的歌迷聚會,故業界中有傳言說,“他”是個普通的女生,雖然因為法律限製,沒法找到“他”和那女生是同一人的證據,但從各種間接證據……

  “呃,比如偷拍照片刊出的時間,及她突然收到“零用錢”的時間,異常吻合等推斷,這個可能性十分高。”

  “唔,勉強算是有點道理,那肯尼及嘉維斯等人又是怎麽一回事?”

  “他們一夥之前已是黎斯理的歌迷,一直都很崇拜他。不過到底嘉維斯最初是黎斯理的共犯,又或是一開始已被騙,這點現在已不可考。總之黎斯理本身因為早有盤算,在很早前已令嘉維斯失蹤,就是其它人以為他逃家的那時候。”

  銀淩海登了一會,抓抓下頷,道:“黎斯理大概先囚禁著嘉維斯,故後來其四肢上才有瘀青痕跡。他這樣做,是為了日後的……我姑且稱其為“替身計劃”作準備。”

  “什麽替身計劃?”

  “這點我會稍後解說,不過我先按事情發生的先後次序說明吧。”銀淩海道:“到黎斯理完成第一次狩獵後,卻出現了某個意外。”

  “你指肯尼?”

  “是的,根據羔羊圖卷的記載,黎斯理完成了第一次狩獵,得到了令其它人也變成狼人的能力,用凱阿姨的說法是病毒自我複製繁殖能力。

  “當時他可能沒想太多,也可能不為意,總之他咬了肯尼,讓他被病毒感染,結果不久後就發生了酒店的槍擊事件。”

  銀淩海想了一會,道:“雖然現在已很難弄清感染的次序,是肯尼感染丹,又或是丹感染了他養的狗隻?不過重點是,因為交叉感染,令最少有兩名失控的……呃,失控的人在外麵胡來。”

  “那家夥想到這可能弄亂自己的盤算,於是決定先下手為強?”雯妮莎哼了一聲,道。

  “應該是,所以黎斯理親自出動,到幽靈車站收拾丹,當時我還以為那個狼人就是嘉維斯,其實他竟對同伴下殺手,當時我應該察覺不妥的……

  “啊,他那時除了藉此偷襲莎若雅外,另外一個原因是不讓丹有機會再說話,以免講多錯多。”

  雯妮莎想了一會,道:“等等,這有點說不通,他又如何知道你們在那兒,又為何不直接殺掉你們算了?”

  “這關乎到儀式本身的問題,根據羔羊圖卷,每完成一次狩獵後,詛咒之狼都有接近十五天的空檔期,這段時間他可是很危險,以往那些宿主都是因為這弱點而被狼族的長老及時……呃,製止。

  “所以他除了行事小心外,我想他還準備了多套備用計劃,以應付各種意外。”

  “包括偽裝成嘉維斯,讓你們追蹤錯誤的目標?”

  “是的,”說至這兒,銀淩海先皺了皺眉才續道:“可能他最初是發現了和丹戰鬥的我及莎若雅,故等待機會來個鷸蚌相爭,漁翁得利。當然最理想的情況是,把當時已重傷的我們一並收拾,而次佳的情況是不敵我們而逃走。

  “不過無論哪一種情況,他裝成嘉維斯都是百利而無一害。”

  “嗯哼,勉強說得通,之後呢?”

  “因為你在車站倒塌時現身,令他更忌憚我們,他從肯尼事件中警方的追查動向,以及莎若雅和我在車站看到他時的反應對話,知道我們把大部分注意力都集中在嘉維斯身上,正好如他一早打的主意,也即我剛才說的替身計劃。”

  “啊!”雯妮莎舉一反三的道:“你指“替身”是那什麽音樂會上出現的“狼人”。”

  “嗯嗯,”銀淩海先露出猶豫的表情,再道:“我猜他事前還唯恐我們沒留意到,故意製造嘉維斯在外逃亡的假象,又有點畫蛇添足地留下有關音樂會的剪報。老天,我真是頭豬,當時我應該看出來的。”

  “放心,這一點我從沒有懷疑過,”雯妮莎接近,不假思索的道:“所以那在音樂會搗亂的“狼人”不過是煙幕?”

  銀淩海點點頭,道:“當時他來到音樂會會場,先在會場外圍放出已被下藥的嘉維斯,我不肯定是直接注射神經科一類的藥物,或是強迫其服食搖頭丸等毒品,故後來在驗屍報告上才有嘉維斯身上有藥物殘留的跡象。

  “但重點是,隻要令神智不清的嘉維斯在會場內發飆,引開我們的注意力,好方便他暗地裏進行第二次狩獵。”

  銀淩海登了頓,想起莎若雅當時以為自己的靈視能力出錯而惶恐的神情,帶點內疚的道:“所以那時莎若雅的感覺其實沒有錯,因為有兩名“狼人”在中央公園內,我是錯怪她了。

  “黎斯理完成狩獵後,根據羔羊圖卷所載,得到更進一步,也即控製感染者的能力。

  “他馬上操縱嘉維斯,令其來到自己剛剛行凶地點,再……呃,吃掉剩下來的屍體,好讓我們以為從頭至尾都隻有一頭狼人在會場,這解釋了“假狼人”,也即嘉維斯把力高打倒在地後的奇怪行為。

  “嗯,之後黎斯理再控製嘉維斯攻擊我們,當然能收拾我們固然最好,但如我們夠硬,在他控製下嘉維斯不會投降,再加上之前其狂亂行為,被我們或是警方擊斃的機率極高,如此可誤導我們以為事情已經解決,方便他進行最後一次狩獵。”

  “哼,若不是我那時詛咒正好發作,他可沒那樣容易得……”

  “你說什麽發作?”

  “呃,問……問那麽多幹什麽?”雯妮莎立時道:“要幹這麽多麻煩事,那家夥當時可忙碌得很啊。不過這些你又是怎麽發現的?”

  “我是後來在唱片店老板那兒看了事發時的錄像帶才發現不妥的,先不說當他最初出現時的狂亂行為,與後來和我們打鬥時的冷靜戰略成強烈對比。

  “我在看原版錄像帶,力高被襲擊的時間,還有第二被害者遇上狼人,手機斷線時的最後通訊時間,發覺兩者竟然重迭……

  “呃,我的意思是,錄像帶拍下力高和狼人搏鬥的整個過程及時間,他沒可能在同一時段內跑去雜木林區處行凶,所以我才想到有第二名凶手的可能性。”

  銀淩海登了頓,壓下心中一種古怪的感覺,道:“嗯,而且有點……很巧合地,我同時在唱片店發現了一個由黎斯理設計的獨特標誌,我想了一會,才記起就是在幽靈車站時,狼人身上的夾克圖案。

  “加上從網上及其它人口中知道有關主唱的事,我登時明白何以其“狩獵行動”都圍繞在黑暗福音樂團身上。”

  銀淩海登了頓,露出自責的懊惱神情,道:“力高及本雅明等人曾提及過黎斯理的衣著特色,我又在網上搜索過樂團的資料,即使沒那個圖案,我也應該早些聯想起來的,這樣就不會再讓那麽多人犧牲。”

  看到探員的表情,雯妮莎搖了搖頭,道:“所以黎斯理認為已誤導所有人詛咒之狼已死,遂放心向那唱歌的小女孩下手?”

  “嗯,是的。”銀淩海想起瑪波太太有關凶手選擇目標的心理分析,道:“知道詛咒之狼的身分後,加上有關月祭的“規定”,我推測他會向莎依娜下手,但其實……”

  銀淩海此時苦笑了一下,再道:“呃,老實說,如果他不選擇莎依娜,而找上其它有殘留血緣的人,現在可能已成功完成整個月祭,不過他因為“執念”而想出“二人共同扮演同一名凶手”的曲折計策,也因為同樣的執念,令我們能及時阻止他。”

  語畢,銀淩海歎了口氣,像是代表對整個狼人事件的感想。

  “好吧,”雯妮莎打了個嗬欠,道:“你這超齡童子軍腦筋不錯,有我的十分之一……”

  她忽地頓了頓,皺眉的瞧瞧探員,再道:“喂,笨驢,你不是說事情已解決了嗎?幹啥還在模仿羅丹的那個“沉思者”雕像?”

  “這個……”銀淩海仍是一副哲學家思索人生的表情,道:“剛才我提到案件的某些部分時,不是略微猶豫嗎?那是因為有些地方我還想不通……呃,就如在演唱會會場外,黎斯理襲擊莎依娜時,為何這麽簡單就被擊倒,和我們在車站遇上時比較……”

  “你就是不肯承認我的實力太強嗎?”雯妮莎混合著六分受不了,四分生氣地打斷道:“他身上不是仍包紮著紗布嗎?他應該是車站倒塌時受傷未愈,這才搞如此多花樣……”

  雯妮莎話未說完,倏地頓住,然後身子一閃,瞬間隱沒於陰影處。

  莎若雅及莎依娜此時從大門處步出,看到站在路旁的銀淩海,忙上前打招呼。

  “啊,銀探員,你去了哪兒?姐姐看不到你,急得要哭起來呢!”莎依娜笑道。

  “老妹,你在胡說什麽!”莎若雅立時道。

  莎依娜又笑了笑,道:“我叫本雅明駕車來接我們,可能要談很久的喔。”說罷,女歌手故意繞到遠處,才掏出行動電話來。

  莎若雅有點尷尬的道:“嗯,阿海,我不知可以說什麽……不過很謝謝你,要不是你及時揭穿詛咒之狼的詭計,後果真的會不堪設想。”

  銀淩海笑了笑,道:“別客氣,不過你是打算住在莎依娜的家……呃,我的意思是,在此處定居嗎?”

  “我……”莎若雅欲言又止,好一會堅決的搖搖頭,道:“不,但我會盡可能待一、兩星期,讓老妹的心先安下來,屆時亞述師父也應該康複了,我這才……總之,我……謝謝你,阿海。”

  “其實……”銀淩海抓抓頭,考慮了一下用詞才道:“我沒否定你與亞述先生生活方式的意思。不過莎若雅,你介意嚐試一下其它的可能性嗎?”

  “你不明……我猜想你不明白,即使不提狼族戰士的責任,但我從小跟著亞述師父四處狩獵,看過很多……呃,黑暗的東西,包括某些邪惡的貴族同胞。

  “然後過了某個時間,你回頭一看,會發現自己對一般所謂的現實生活,反而有種……呃,很……很虛假的感覺……抱歉,我不知道怎麽解釋。”

  “嗯……原來是這樣,我想我明白的。”銀淩海思索了一會,歎了口氣,回想起自己的職業生涯,如果重來一次,自己會選擇普通的白領生活嗎?恐怕真的未必。

  待在黑暗中太久,會覺得陽光很刺眼。而且四周的景物太亮太清楚,總令人感到有點……呃……有點無聊,這才是最糟糕的地方。

  銀淩海苦笑續道:“對不起,莎若雅,是我多言了。”

  “不要緊,謝謝你的關心。”

  此時一輛車身有撕去海報痕跡的廂型車緩緩駛近,當司機的本雅明下車,向二人親切的揮了揮手。

  莎依娜這時也走到二人身旁,笑道:“怎麽樣,吻別了嗎?是不是法式那一種?”

  “老妹!”莎若雅再次尷尬的道。

  “好吧好吧,不取笑你了。”莎依娜頑皮的吐吐舌頭,待本雅明一把拉開車門,上了車,再向莎若雅招招手。

  莎若雅苦笑一下,步至車門旁,回頭向銀淩海道:“阿海,再次謝謝你。”

  狼族戰士又以輕如蚊蚋的聲音,複向探員身後的陰影道:“謝謝你,雯妮莎大人。”

  本雅明左手揮了揮,再坐上駕駛席,發動車子。

  車子慢慢遠去。

  “好啦,笨驢,事情終於解決了。”從陰影中再次出現的雯妮莎伸了個懶腰,喃喃道:“我要回去補個眠,或是去吃“晚飯”呢……對了,說到這個,你到底何時才肯正正經經的跟我去學習“吃晚飯”?”

  “師父,我不是說暫時別討論這個嗎?”

  “你逃避這問題不代表這問題不存在,”雯妮莎不客氣的道:“你的意誌力的確很強,但終有一天那個崩潰點會來臨,你的“第一次吸血”搞不好會來得很突然,令你完全意想不到,到時可能讓你哭也哭不出來。”

  銀淩海半轉過頭,盯著道旁的水窪,避開雯妮莎的目光。

  “嘖,驢子脾氣。”雯妮莎冷哼一聲,右足往前一踏再一躍,輕巧落在一旁的燈柱橫竿上。

  銀淩海倏地一愣,立時高叫道:“師父,等一等。”

  雯妮莎再輕躍回地上,不耐煩的問道:“又怎麽了?”

  銀淩海如喝醉酒般,有點語無倫次的道:“師父,你剛才跳上燈柱上,對吧?”

  “是的,先生,你的眼力真是令人佩服。”

  “而你是用右腳發力,因為你是右撇子,對吧?”

  “我真是愛死你的廢話,那像白噪音,令我感覺非常詳和。”

  銀淩海沒理會雯妮莎的諷刺,自言自語道:“這不是力量的問題,而是生物習慣的問題……右撇子習慣用右腳……凱阿姨和其它人跳過水窪……車子……想一擊殺死莎依娜的黎斯理……”

  雯妮莎瞧瞧銀淩海,收起嘲弄笑容,靜默不語。

  探員感到自己心中模糊的不安瞬速升華成清晰的問題,他無意識的揮揮手,道:“師父,請等我一下,我要先確定某些事情。”

  說罷,銀淩海翻查PDA上的調查數據,再掏出行動電話聯絡調度中心。

  “我是探員銀淩海,警員編號是55699,是的,我想查詢一輛車輛的數據,車牌是……好的,我會等……嗯,是的,請說……車主名字及車子型號我都知道……我想確定的是登記車主的地址……嗯,夏威夷花園……行了,謝謝。”

  銀淩海掛上電話,本已蒼白的臉更形死白,急道:“師父,他們有危險!”

  
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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